【琅琊榜X青丘狐】【双玉|琰璞】一相逢（二）（武侠向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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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二）
萧景琰只是很本能地回答一个问题。
他问他是谁，他便答他是谁。自然得好像是柳条以弯腰回应春风，轻轻地低垂下去，又坦然地再昂起头。
他回答得如此坦率，石太璞反倒微微一愕。这一停顿，手上的刀便没有握得如之前那样紧。此刻若是有人存心偷袭，也不是不能将武器从他手上夺去。
萧景琰完全可以夺他的刀，但他不会。
他也知道，对方能发现自己的不会。
因为石太璞的手虽一直握在刀柄上，刀却始终没有出鞘。本来一个受伤的人面对危险，最好的自卫应该是抢先出手，然而石太璞并没有不分青红皂白地攻击，证明他是要先判断对方是不是对自己有恶意，才决定要不要还手，即便这样会错过最好的时机。
彼此的观望像是一种信号。
刀剑是最无情的东西，出手前的犹豫证明了犹豫者的仁慈。谁都没有动手，这本身已经是种默契。
“我已经介绍了自己。请问，你又是谁？”萧景琰问。
石太璞的眉头稍稍放松，大约是感觉到对方真的不打算为难自己，握刀的手几乎就要放下，只是嘴唇仍旧抿紧。
萧景琰见他不答，也并不在意，只是瞥了眼石太璞肩背和腰腹的血迹，就接下去说：“你的伤需要治。”
这么说，已近乎是一种邀请。
带过兵的人，语气里总有那么一股不容置喙的神气。他们说话就像是命令，听起来生硬、不通人情，但在有些时候，这些不太好听的话背后也藏着温情。
石太璞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疗伤。他已几乎连站着都费力了，身体也差点靠在墙上。萧景琰这么说之后，他仍坚持了一会儿，毕竟外头追着自己的是朝廷官兵，石太璞不确定眼前这陌生人知道这事实后，还会不会如现在一样的好心好意。
可是坚持支撑不了多久，失血的晕眩逼迫石太璞在桌边坐下。伤势要是再放任不管，下场可能就是死。
萧景琰拿来了止血的伤药。看到对方如此倔强，他本要说上两句的，但在看见石太璞肩上的伤口之后，他闭嘴了。
暗器完全入肉，几乎是钉在骨头上，皮肤上只见一个黑乎乎的血洞，伤口周围的皮肤开始迅速溃烂发紫，似乎暗器上喂了毒，血肉有坏死的迹象。
萧景琰蹙眉不言，精神一半花在思考要怎么挖出这枚位置刁钻的铁蒺藜上，一半花在琢磨挖出它后要怎么止血上。
石太璞的精神已经有些涣散，他恹恹欲睡，嘴唇发白，看上去像是抽去了三魂七魄，下一刻人就要倒地。
萧景琰说道：“要是不方便透露名字，你也该给我个称呼，夜晚时分不请自来，通常这种人都叫做飞贼。”
“太璞，石太璞。“
“哦。”萧景琰轻哦一声。
“啊！”下一刻，却传来石太璞大叫失声。
原来萧景琰轻哦同时，手下一翻，已迅速将石太璞背上皮肉划开，眼明手快地拿刀尖挑出了那枚铁蒺藜。
鲜血顿时涌流如注，亏得萧景琰从军多年，手法娴熟，敷药包扎一气呵成，这才在石太璞昏过去之前将血止住。
石太璞疼得直呲牙，五指几乎将桌面挠穿，半晌都说不出话。末了，待他终于缓过来，才极虚弱地道了声：“多谢。”
“你倒是一条好汉。”萧景琰看了一眼桌子。
被抓得痕迹斑驳的桌面上，丢着枚血淋淋的铁蒺藜。那铁蒺藜除了四齿之外，每一齿上更镶了许多细密的小齿，拔出来时挂了不少皮肉，映在昏黄烛光下，就像一朵黑黑红红的血肉做的花，尽是说不出的凄惨森然。
萧景琰见过不少受伤的硬骨头，但叫过一声之后便咬牙不再发声的，似乎只有眼前的这一个。
不仅如此，石太璞分明才刚刚止血，却正撑起身来，仿佛要走。
“你干什么？”
石太璞像是要抬手，却无力抬不起来，只得虚虚抱了个拳：“阁下的名讳我记住了，今日的恩情，将来必定偿还。”
“你……”
萧景琰大概是头一次碰到比自己还固执的人。
他本来就算不得会说话，石太璞却像是比他更不会说话。当一块石头碰上了另一块石头，好像就只有撞一撞，才是唯一沟通的办法。
“你不能走。“
“大恩不言谢，来日必报。只是强留我，你却没有理由。“
“没关系，我有办法。“
于是萧景琰出手，劈在对方颈上。
石太璞在掌风斩到之前已经反应过来，奈何动作跟不上反应，还是眼睁睁地看着世界在面前旋转，而后失去意识。昏厥前的最后一眼，看见的正是萧景琰的脸。
“景……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