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照江南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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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琅琊榜】【靖苏】蓦回首(三)

“陛下小心,这地方实在荒僻。还是让臣在前面开道,以防万一吧。”蒙挚自下了马,亦步亦趋跟在萧景琰身后,始终警惕不减。

萧景琰没有同意,这一路被他唠叨得烦了,终于冷下脸来:“万一万一,你何须如此疑神疑鬼?这地方朕可比你熟悉。”

蒙挚吃了憋,有些委屈,才停了一停,又不甘心道:“可是您贵为……”

萧景琰立刻横他一眼。

他一向最烦身份之别,因为这九五之尊,他不能再纵马驰骋,因为这千金之躯,他不能带兵出征。他因这身份牺牲了自由,牺牲了快意,还牺牲了此生唯一想留的那个人。

自此天地黯淡,再无生趣。他活着,宵衣旰食、日理万机,不过是为了肩上的一副重担。便是看到百姓安居乐业,城池固若金汤,一想到那人再看不见,心中的惆怅也压过了喜乐。是以众人在甜的时候,他倒有一半品尝的是苦。另一半,便是回忆。

暮色渐起,鸟雀投林之声哗然一片。萧景琰与蒙挚抬了头看,空中黑压压一片翅膀做的云,齐齐飞向山阳的密林。

鸟过之后,却更是寂静。

蒙挚心生警惕,宝剑立时出鞘。

萧景琰伸手冲他压了压,示意不用大惊小怪。他在这地方才能脱了身上的束缚,尽情呼吸,无拘无束。

“到了,就在前头。”前方隐约现出一丝亮光,给萧景琰敏锐地捉到,当即精神一振。

然而未等他们走近,二人的坐骑便不合时宜地高声嘶鸣。无奈之下,他们只得将各自宝驹就地栓在树边,自己箭步飞驰,生怕走漏了屋内之人。

却没想到,有人根本就没打算走。

吱呀一声,门扉从内打开。蔺晨靠在门框上,双手交叠,似是早有准备地端详着眼前的不速之客。

“哟,一来来了俩。这儿荒山野岭的,我可没有好酒好茶招待皇帝陛下。”

他一向玩世不恭,也不分什么尊卑贵贱,说话自然不尊礼数,随性所至,信口而来。

好在萧景琰根本就不拿架子,一脸正色地迎了上去,连自称都改了,甚是谦恭地说:“我是有事拜访先生,可否入内说话?”

“拜访我?”蔺晨诧异地指指自己。

“近日探知先生暂宿九安山,冒昧前来,就是想来向先生请教一些事情。”

“请教?事情?我还以为……”蔺晨的眼珠转了转,忽然狡黠地一笑,“还以为你当他没死,找我来要人呢。”

萧景琰黯然:“先生莫要开这种玩笑了。当初他在蒙挚营中重病垂危,是诸将亲眼看着先生将他遗体接走的。这么多双眼睛见证,若是他有幸生还,怎么可能不露出一丝破绽?”

蔺晨点点头,脸色随即庄重了几分:“你既然知道他不可能尚存人世了,又为什么要来找我?”

“当年他重病卧床,神智不清,言语不灵,是先生日夜守护在旁。当其时正逢大梁与大渝梁军决战,军中将士悉数出征,所以他最后临走之际说了什么,可曾留下什么遗言,想必也只有蔺先生一人最为清楚。”说着,萧景琰忽然向前弓腰一揖,“还请先生告知。”

蔺晨被他的虔诚震了一下,拢在袖中的双手蓦地放下,人也站得直了。他一脸郑重地看着萧景琰:“你想听故事,就进屋吧。”

山间夜晚,清风微凉。萧景琰进屋坐到席上,未见任何火盆。举目望去,也没有什么方便坐卧倚趟的器具,屋子里被打扫得干净,连书册也不多一卷,全然不像昔日的苏宅,丝毫没有熟悉的踪迹。

萧景琰虽然口中说不可能,可在心底里还是隐隐希望能找到一丝证据。再渺茫再虚妄都好,总好过一个冷冰冰的现实,斩断人所有念想。

蔺晨请他坐下,自己坐在对面:“你也说了,他死前神智不清,其实根本说不了什么话。除了勉强参与研讨战事,其他时候都被我勒令吃药和睡觉。可不是像你想的那样,还能留下什么只言片语。”

萧景琰身子坐得笔直,认真地看着蔺晨:“就是只有吃药睡觉也行,先生倘若还记得,不论什么细节,还请不吝告知。我想听。”

蔺晨一怔,摇摇头。

萧景琰目光殷切,如同久旱待雨的大地。蔺晨知道,五年前的一纸死讯就是砍在他心上的一把钝刀,没有亲眼见到,亲耳听到,萧景琰便不能痛快地相信或接受这残酷的结局。

今天,必须把这刀彻底斩下,砍断一切留恋,与过去做个了断。

于是蔺晨没再推诿,开始一字一句地,回想当年发生的事情。

蒙挚是亲历了这一切的人,然而其中许多细节他并不知晓。当年他为主帅,前线激战正酣,无暇他顾。即便梅长苏是他的至交好友,作为一军统帅他也不能无分轻重,因私废公。

听着蔺晨慢慢讲述当年的细节,君臣二人都湿了眼睛。末了,蒙挚先揉了揉眼睛,苦声道:“早知道他这么难受,我应该多去看看他,不然,不然也不至于直到我们回营才发现,他已经走了,还走得这么孤单。”

蔺晨拍拍他肩:“大将军重任在肩,长苏自然是明白的。要是你不分轻重地回来,那才真叫他死不瞑目,要知道,这条路是他自己所选,就是以身殉道,他也心甘情愿。”

“可我不甘愿。”萧景琰铁拳紧握,头低得几乎看不见脸。面前的席上大颗大颗的泪珠连串而下,仿佛一下哭尽了这许多年的思念。

“他明明已经回来,明明已经活了。为什么又要离开,为什么我留不住……”

他哭得痛彻心扉,旁人也难以劝解。整间屋子都给这泪水的苦涩淹没了,室中所有人都静静地陷入这悲伤中,默然失语。

“就算他在我身边时,我也不曾好好珍惜,还猜忌他,怀疑他,不信任他。最不应该对他做的事,我统统做了个遍。明明他就在我身边,可我就是看不到他!三年,他在我身边待了三年!我却是最后一个知道,最后一个才知道是他啊……”

愁肠无解,蔺晨默默将酒换了茶,斟在他杯中。

萧景琰仰面饮干,实在除此之外,世间已无任何良药能治他这彻骨心伤。

他一杯接着一杯,室内再无人声言语,只有他喝水一样地牛饮,全然不顾自己的酒力是否承受得起。

很快,萧景琰便酩酊大醉。

蒙挚把他抬入内室,自己一人守在前厅。他担心此间安全,便抱剑而坐,看样子是准备一夜无眠。

“就你一个人,能顶什么用?”蔺晨毫不客气地讽他。

“那也总胜过没有,难道凭你这一介白衣,又能够挡得住千军万马了?”

蔺晨胸有成竹地笑笑:“千军万马不敢当,但有什么不速之客,还是能防的。”

蒙挚这才反应过来:“难道我们的马……也是你的布置?”

蔺晨坦然点头:“这屋子四周都洒了药粉,人嗅不出,动物却能立时分辨。若是不进屋喝茶冲解药性,不过弹指间便要倒地不醒。你说我这药比不比你这一个活人有用?”

蒙挚觉得的确有理,想要点头,不等他动作,却看见眼前景象颠倒,茶几杯盘揉成一团,渐渐汇成一股洪流。

他轰然一声倒下,蔺晨却不为所动,抱着胳膊闲闲道:“既然无用,就乖乖休息吧。”

这一响动静甚大,不刻内室的门便打开。

里头的人问:“叫你让他睡着,你把他怎么了?”

蔺晨伸脚踢了踢滚在地上的蒙挚,见他毫无意识,才放心道:“一点蒙汗药而已,伤不了脏腑,你尽管放心。”

那人迟疑片刻,才问:“药效……直到何时?”

“辰时三刻,必然苏醒。”

“好。”那人爽快应了,便要关门。

“等等。”蔺晨叫住他,“你真要守他一夜?”

“让他悲伤五年,一夜又算得了什么?”

“若是被他发现,该当如何?别忘了,你可是答应过我的。”

那人沉默半晌,最终没有辩解,手指紧扣住门板,缓缓合上。

“我自己的诺言,自己记得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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